提起云南禄丰黑井镇来,在楚雄或云南的成年人中,有点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伦的味道。当然,能亲眼一睹拿破伦风采的人,也许不是很多。
由于工作性质,也决定了我心痒猫抓地向往到黑井一饱眼福的夙愿久久难实现。幸而中国昆明国际旅游节楚雄分会场在黑井召开,单位领导开恩率众前往,我也就沾光了。
刚入古镇,导游就指着远处高山绝壁处的一座寺介绍开了。那叫飞来寺,据说原先建在对面的山上,当工匠们当天把大殿的梁柱架好后,就去休息了,次日来干活却发现寺庙不在了,抬头到处寻找,才发现原来飞到对面的山上去了,所以叫“飞来寺”。
步行进入古镇,游客摩肩接踵地挤满了红砂石板铺成的小街。导游指着龙川江边每隔三五十米就有的宽一米多、高二米左右的山洞介绍说,那就是古代挖盐的井。沿着江边,导游如数家珍地介绍这叫“天恩井”、“德洋井”、“裕济井”等等。踏着江边的红砂石板路一路走一路看,龙川江的两边山脚,共有几十口井。尽管有的井只是依稀可辩,但看到这些古井,大脑中就会闪现出几百年或几千年来浸泡在血和泪中的挖盐工的生活景象。
在五马桥上,看着桥下奔腾咆哮的龙川江水,听着导游对五马桥的介绍。五马桥始建于元朝成宗年间(大约公元1301年)。长61米,宽56米,距江面11米,桥分5孔。因龙川江波涛汹涌,元明时期的木墩、木梁、木桥多次被江水冲走,元明历史上曾重修过19次,清康熙四十三年重修时,改为石墩、木梁、石面拱桥。之后,一次次的桥墩被冲毁,又一次次地修起来,最大的是1974年在石墩基础上又改为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平桥。五马桥是黑井人的灵魂,因为她一端系着黑井人,另一端系着国家和民族。为了东来西去的驮盐马帮,为了咸丰皇帝的“画狄芳徽”、雍正皇帝的“灵源普泽”等赞誉,为了国家民族的金融通畅。黑井人在五马桥上愚公移山地演绎着“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民谣。
过了五马桥,顺着红砂石板路走500余米就到了武家大院。武家大院是黑井富坤武文阳的家宅,是黑井古镇的骄傲。整个建筑呈“纵一横三”的“王”字布局,各成一个单位,规模宏大,风格独特;那飞檐翘角,画栋雕梁结构,既体现了建筑的古典,又呈现出多民族文化的融合。到了黑井古镇,如果疏忽了进入武家大院,那只能算是“外行看热闹”。
游完小镇的各个古建筑群,从五马桥西头顺着红砂石铺就的台阶小路拾级而上飞来寺。爬到金泉亭,感觉有点累;再坚持着攀登到听涛亭,脚就不听使唤了;但为了充当“三天不吃饭,仍是卖米汉”的英雄,咬紧牙关再上到望江亭,真的是瘫如稀泥了,坐着还嫌累,总想四脚八叉地睡下去。小息片刻,一股“无限风光在险峰”的精神支柱支撑着,爬起来又继续拾级攀登。到了飞来寺,坐在杏树下的红砂石上,边歇凉边府视下面,整个黑井古镇及龙川江上下游几公里江面尽收眼底。
看了飞来寺十余米高的曾经沧桑的几堵档墙,屁股下坐着的红砂条石,又看看周围完好的山体,心中难免生奇。这么多的挡墙石及脚下踩着的石板,到底从哪里来?与一厨僧闲谈起来,问他飞来寺可曾飞来?他指了指龙川江:“就是从那里飞来的。”他看我不解,便从明清时期的禅宗临济派到黑井建寺,讲到近代和近些年来对飞来寺的修补,所用的一砖一石,都从下面江中抬上来。我看看他又看看下面垂直高度一公里余的旷远的龙川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他在编神话故事呢!
听完厨僧的介绍,心儿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的跑得很远了。上下五千年,古今多少事,也许黑井人是最有发言权的。
清代黑井有一位叫做杨璇的进士曾作过一首诗:“烟溪胜概古今传,开拓庄蹻略地先。”其实从很多史料上都可以查出黑井古镇在汉代以前就得到开发。黑井文化是内地文化和彝族土著文化的有机结合;而黑井人智慧、倔强的性格也能从中原人的性格和彝族土著人的性格中找到诠注。说黑井人智慧,是他创造了以盐文化为中心的政治、宗教、经济文化,成为“两迤名高第一泉”的文化古镇。说黑井人倔强,是不近情理的为了保护好大自然的完美,仍然不惜搬料之苦,非要到龙川江中取石取土而把寺建在高高的万春山的绝壁上。尽管是“曲径高山险,山峦欲接天;万山相与峙,一水送溪烟。”的深山夹谷不毛之地,但仍然创造了一个藏在深山有人识的举国有名的盐文化古镇。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的歌仅仅唱了百余年,也许黑井人比欧仁?鲍狄埃的唯物慧觉要早千年。黑井的每一片砖瓦,每一块砂石,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智慧、倔强的故事,都是一件稀世艺术珍品。
如果问黑井:“可曾见寺飞来?”也许得到的只会是莞尔一笑。